[豪哥豪妹在米國] 美國急診驚魂記－intel & liway

沒想到來米國遊記還沒寫幾篇，就要來寫小人在米國急診就醫的心得Orz
真的很不想回想阿~但想想還是想把這特別的記錄留下來。

話說七月時住的House斜對面就是一座公園，所以每次晚餐飯後帶小人們散步到公園打球/跑步/溜滑梯就是我們茶餘飯後的活動。一般都是英大爺帶小人們過去，我留在家裡收拾餐桌廚房順便切點水果。但因為隔天英大爺在A公司有個on-site interview，所以要求在家念一下書。本來英大爺on-site interview是沒在準備的，可是A公司太大太吸引英大爺了，所以就讓他在家臨時抱佛腳，換我帶著小人們到公園活動。

公園有籃球場、棒球場、一個大草坪和一塊play ground的區域。豪豪最喜歡在籃球場打籃球或是看人家鬥牛，一看可以看一個小時還不嫌無聊，看一看還會跟我說穿藍色衣服還是紅色衣服的比較厲害。但豪妹今天想溜滑梯，為了不讓我分身乏術，所以我就請豪豪也待在play ground的區塊。

米國的Play ground其實設計得是很安全的，地上都是鋪著軟墊，現在想想唯一不安全的可能就屬Monkey bars了吧Orz。如果你看過米國小孩玩Mondey bars，實在不會覺得那是個危險的遊樂器材，每個人爬上爬下翻來翻去，像在表演特技似的，真的就像猴子一樣盪來盪去。但因為台灣不常看到這種遊樂器材，所以豪豪剛開始玩的時候我還是會在旁邊扶著。但是玩了幾次熟練了我就放手讓他自己摸索。

Monkey bars長這樣，豪豪那時的動作大概就像右邊粉紅色衣服的小男生這樣吧

沒想到意外總是發生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阿，等我回神過來豪豪已經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一開始我還沒意會到發生甚麼事，後來看豪豪真的哭得很淒慘一直說手好痛才發現大事不妙。趕快打電話給英大爺並催促著豪妹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英大爺從家裡趕出來跟我們會合後，我們才仔細研究了一下豪豪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看起來是有錯位，會不會是脫臼呢?回到家後英大爺先給豪豪冰敷，我開始打電話找救兵。

本來想打電話給豪豪看過的小兒科醫師，但米國診所五點就下班了，現在八點多診所也沒人了。只能打電話去留手機等醫生回call給你(有點類似B.B.call)。然後又打電話給在米國10年也有個6歲小孩的友人，但他們也沒有緊急就醫的經驗。最後是想到公司的R同事，一開始是跟他說豪豪好像脫臼了有沒有推薦的中醫?(<--這媽媽太誇張了!!)。還好R同事建議我們先照個X光看看，現在八點多雖然沒有clinic(診所)，但有walk-in urgent care到九點，如果我們動作快一點還可以趕得上。

***小小叉開話題解釋一下米國的醫療診所架構。

在米國如果就醫狀況不緊急的話，都是會到clinic(診所)看診，但都要先預約。一般你今天預約的話，通常要預約到兩三天以後的時間，而且看診只到下午五點。像我們剛來時需要做健康檢查給學校，證明兩隻小人是健康的，我們就是預約診所。

如果你的狀況是很緊急的，例如肚子突然痛得不得了，想要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以去walk-in urgent care，顧名思義就是你一走進去就可以看診了，類似台灣的診所。灣區有不少urgent care，我同事推薦我的urgent care是在MountainView的palo alto medical fundation(PAMF) ，要去之前可以先上網頁查查想看哪位醫生，等待的時間是多久。點這裡有網站

但是urgent care不是醫院喔，只是個設備更齊全，營業時間更長的診所，也只能做簡單的診察。如果你是比較危急的狀況(例如骨折需要開刀)，或是超過晚上九點沒urgent care可看，就只能去醫院的ER(emergency room，急診室)了。

當然，越後面的一走進去要掏出來的錢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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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知道有個醫院可以看，紊亂的心情就安了一半下來，看看時間8:25，趕快把小人們趕上車驅車前往。(不要小看找醫院阿，在淡水我還知道去馬偕，在新店我還知道去慈濟，在竹北我還知道要到東元/省新，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知道要去醫院還真不知道車要往哪開!) MountainView離我們住的地方大概20分鐘的車程，英大爺一路飆車想在9:00前趕到。車上豪豪精神不太好，也許是痛到累了，也許是哭到累了，我只好一路跟他說話鼓勵他。豪妹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道哥哥大難臨頭，在車上唱起小星星.......。還好最後在8:57分的時候趕到PAMF urgent care。

一到醫院就到櫃台拿出保險卡並跟他說我兒子從Monkey bars摔下來可能脫臼了。櫃台人員拿了一些資料讓我填，豪爸則在旁邊顧兩隻小的。可能因為快關門了，診間看起來是沒甚麼人，所以不到十分鐘就被請到小房間。米國的診間都是一間一間的，病人都是在診間等醫生來，跟台灣醫生在診間等病人進來不太一樣。又過了十分鐘，醫生來了，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白人醫生，一進門看到豪豪的手連摸都沒摸就直接跟我們說:

bone fracture, need to do surgery(手骨折，需要開刀),
you need to go to hospital, we're not hospital you know(你們必須要去醫院，我們這裡不是醫院)。

原來豪豪的手這麼嚴重阿，骨折了 ><。然後這時我們也才知道urgent care還是只是個診所，不算是醫院。但是有在這邊先照了X光，證明真的是骨折，然後做了簡單的固定包紮。

醫師說不遠就是El camino hospital，我們可以去那邊，我們接著問，那個醫院好嗎?我們剛來這裡，對醫院不太熟。他說如果是他兒子骨折他也會送他到那裏，那是家非常好的醫院。聽醫生這麼一說我們就放心了。然後過不久醫生又過來跟我們說，他已經打電話過去照會了，我們直接過去ER會有人接手。於是我們又包袱款款帶著X光片和兩隻小人驅車前往El camino hospital。

又岔開一下話題，其實我們應該要直接去ER而不是urgent care。因為一直聽別人說ER一進去就非常貴，所已先去urgent care看一下狀況，沒想到情況是嚴重到要開刀了，那就得直接去ER。不然多去urgent care一趟也花了我九百多鎂 Orz。

X光照片，badly fracture，broken+dislocation(斷裂+錯位)

一到ER照例又掏出我的保險卡，然後開始填寫一大堆文件。ER果然有比較複雜，要填寫的文件比urgent care多很多，多到我字典都來不及查只能一直簽名!其實有大概有看一下粗體或紅字的部分啦，大概就是一些隱私權聲明或是醫療風險之類的，但也不是很懂就是了。然後就開始等等等等了。可能之前看了太多米國急診室多貴等待時間多長的經驗，以為不到凌晨三點應該看不到我們。沒想到半小時不到就請我們到急診小房間，四周看了一下，可能這間醫院急診人數也沒有很多就是了。

到了小房間，已經晚上快11點，兩位護理師來幫豪豪換上衣服，脫下鞋子，開始例行公事，幫豪豪量心跳血壓。豪豪這輩子還沒量過血壓，所以當血壓計一收縮的時候狂叫，好緊好緊，好痛好痛。雖然我們有解釋這是正常現象，但是豪豪還是寧死不肯再量第二次。我想他可能是因為另外一隻手已經沒感覺了，不想再失去另一隻手吧，只好換成用腳量血壓。

然後開始問豪豪甚麼名字阿、幾歲阿，怎麼發生的阿，一聽到我說從monkey bars摔下來，就回我"always monkey bars"、"it happens all the time"，另外一位還搭腔說"it should be phase out"。(真的假的?現在知道也太慢了Orz) 然後又問我有沒有set IV，啊?IV?甚麼是IV?我只知道device的IV curve阿，難道醫院也有?後來比手畫腳後才知道原來IV指的是類似點滴之類的裝置，然後就幫豪豪裝上點滴，這些東西弄一弄後醫生就過來了。

醫生一來先看了看豪豪的狀況，問手有沒有感覺啊?手指可不可以動阿，因為怕骨折處也傷到神經的關係。可能豪豪因為已經痛到麻痺了，都說我們摸他手指他都沒感覺，但手指還是可以稍微動一下。醫生跟我們解釋，雖然豪豪看起來沒感覺，但摸摸手的末梢還是熱熱的，代表循環都還正常，所以叫我們先不用太擔心。接著跟我們解釋豪豪的X光，說是badly fracture，需要馬上開刀。我們又問醫師，難道不能等明天早上嗎?(<--因為這對爸媽覺得晚上開刀應該會花比較多錢想省錢) 醫生解釋是能多快開刀，癒合的情況就會越好，豪豪是七點吃完晚餐，所以凌晨一點就可以開刀(進食後六小時)，而現在醫院已經在準備開刀房了。甚麼?這家醫院效率這麼高?!連開刀房都在準備了?於是我們又開始等等等等了，只是這次是要等豪豪肚子的晚餐消化完畢。

剛到ER時豪哥驚恐的眼神，豪妹還在旁邊偷笑

急診室裡的小房間，豪哥已經換上病人服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12點，豪豪已經累得在病床上半夢半醒，但只要有人走過來check狀況還是會驚醒過來。豪妹已經停止唱歌跳舞，一直吵著要回家睡覺，就算趴在我身上睡也是睡得不舒服。本來在想要不要英大爺先帶豪妹回家睡覺，但我實在不想一個人獨自送豪豪進開刀房，怕中間又有甚麼事沒人一起拿個主意。

我這輩子從來沒那麼無助過，人在異鄉孤立無援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於是我把豪豪的照片post在FB上。
其實在post之前猶豫了很久，因為對豪豪的現況沒有幫助，只是讓在台灣的親友多擔心而已。但那時的我實在需要大家雪中送炭的溫暖，或是一句"加油"，或是一句"一切都會很順利"，都是讓我更有勇氣面對的力量。果然訊息一出大家的溫暖如雪片般飛來，E同學更是第一時間打電話來關心，真是太感動了!謝謝大家!(合掌)

12點45分，醫生走來做最後確認，跟我們說明手術風險，及問我們有沒有甚麼其他問題。其實之前有跟醫院人員要求中文翻譯，畢竟開刀不是小事情，我們不想只聽懂醫生跟我們解釋的幾成而已。但是時間有點晚可能醫院一時也不知道要去哪找，就回我們說他覺得我們英文很好，應該可以聽得懂。結果我想他們應該後悔了，因為醫生只要說一句，我們可能問個十句以上吧，問到每個單字我們都要聽得懂，但我們懂的單字其實也不多@@。接著就由一群人浩浩蕩蕩護送豪豪從急診室推到開刀房。

豪豪因為這樣的大陣仗驚醒了。

豪:把拔，我們要去哪裡?
爸:豪豪，我們要送你去開刀，把手接回來。
豪:開刀會痛嗎?
爸:最痛的時候就是你從monkey bars摔下來那一刻，之後再怎麼痛都不會比那時候還痛。
(這樣是有安慰到豪豪嗎.........)
而且等下你會睡著，等你醒來你的手就接回去了。

豪豪沉默了很久，突然說 : 那開完刀就可以回家了嗎?
(這是豪豪進到醫院後就一直重複的話，可以回家了嗎?甚麼時候可以回家?)

聽完一陣鼻酸，但還是鎮定的跟豪豪說:當然阿，等開完刀醫生說沒問題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從事發到現在，除了一開始摔下有大哭之外，豪豪其他時候都非常冷靜。我突然發現我身邊的這個小男孩長大了，是年齡到了?還是環境造就他不得不這麼堅強?

跟著豪豪推到開刀房前，麻醉師、主刀醫師和護理人員已經在開刀房前等候。並跟我們一一介紹他們是誰及他們在手術中會負責的部分。接著問知道我們這次手術目的要做甚麼?病人是誰?要動刀的部位是哪裡?(目的應該只是double check) 然後就問我們有沒有甚麼問題，我們其實該問的都問過了，就只問了手術時間會須要多久。接著麻醉師就從IV注射麻醉藥物，不知道是睡覺時間到了還是藥物發作，豪豪不到5分鐘就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麻醉師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大帥哥，可能是我臉上一直露出很憂慮的表情，在豪豪被推進開刀房的前一刻，緊抓著我的手對我說:

Don't worry, we will take very good care of him.

聽完我整個人都融化了，顧不得豪豪要一個人進開刀房擔心受怕的心情，就回了他一句: Sure, please go ahead. 然後就跟著豪爸豪妹在開刀房外目送豪豪被大家推進去。接著豪爸帶著豪妹先回家，並跟A公司cancel明天的面試，而我則到家屬休息室休息。

諾大的家屬休息室果真只有我一人，牆上的電視也只顯示一台刀正在準備中(就是豪豪)。而我在休息室坐著也不是，躺著也不是，醒著又想睡，睡又睡不著。又想著如果我當時能夠多注意豪豪一點，是不是全家現在都躺在溫暖的床熟睡等待明天新的一天的開始?又想著平時跟耶穌不熟，這時候找佛祖或觀音菩薩保佑又不知道她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幫不幫得上忙?(不過還是把所有認識的神全部在心中念過一遍，希望祂們能保佑豪豪手術順利。) 不知道想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否是想到睡著，半夢半醒時突然聽到一陣開門的聲音驚醒了過來。

豪豪的主治醫生拿著一張X光片進來，告訴我手術順利，豪豪目前在恢復室等著麻醉退去。一個晚上沒掉一滴眼淚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情緒突然鬆懈下來，眼眶竟然有點濕濕的。
但也沒多想馬上跟著主治醫生往恢復室走去。

接好囉，中間那個X就是兩支鋼釘交叉

進恢復室時看到豪豪一個人躺在恢復室中間，護理師正在低著頭跟他不知道在講甚麼。原來是豪豪剛剛清醒，護理師在安撫他，醫生還笑著說，可惜，本來想讓豪豪一張開眼睛就可以看到媽媽的。豪豪看起來雖然剛清醒，但精神不錯，一看到我又問了一句，可以回家了嗎?我回答，可以阿，等天亮我們就可以回家了，醫生和護理師阿姨都說你超棒的，很勇敢喔!

再過不久護理師過來說豪豪看起來恢復情況不錯，病房也整理好了，就推去病房休息吧。一進病房，哇塞，這病房也太豪華了吧?不知道又要花老母多少錢?(拿出算盤開始打)
(好啦，其實沒事就好花多少沒關係就當花錢消災吧) 接著開刀房護士和病房護士交接，病房護士量量血壓、體重(這張病床真神奇，人一躺上去就可以知道體重是多少@@) 然後跟我解釋目前首要目標是減輕術後疼痛，指著電腦跟我說依不同疼痛程度醫生開的藥量也不一樣。隨後拿了一張圖，這圖上有五個臉，從哭臉到笑臉，要豪豪指出他現在感受疼痛的情況如何，挺有趣的。但不知道是麻藥還沒退，還是豪豪也累了，怎麼問豪豪他都說不會痛，一直到出院也沒吃到止痛藥@@。

剛到病房還很虛弱的豪哥

早上起來精神就好多了

術後目標 control pain :)

病房早餐，都是流質食物

隔天早上九點多，豪爸和豪妹帶著補給品到醫院，豪豪精神已經好多了，病房護理師也剛好進來檢查。護理師說看起來是沒問題了，我們要出院了嗎?啥?這樣就可以出院啦?不用等醫生來看嗎?護理師說要等醫生也可以阿，看我們，非常的隨興XD。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想等醫生來才辦出院，結果醫生兩三點才到，也是非常的隨興Orz

出院前，護理師又拿了氣球和一隻猴子來恭賀豪豪可以出院，豪豪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等到我們東西都收拾好後要走出病房了，護理師卻叫我們等等，因為她們要拿輪椅來推豪豪。我們連忙說，不用不用，豪豪和我們可以自己走出去。但護理師說這是醫院規定，所有病人出院都必須用輪椅推出去到醫院大門。是怕從病房到醫院門口又出甚麼事嗎?這部分她們還算是蠻小心的。